Copyright © 本期为美国史“年度阅读”系列推文之城市史专题（二），感谢西南大学历史文化学院李晶的推荐

　　Copyright © 本期为美国史“年度阅读”系列推文之城市史专题（二），感谢西南大学历史文化学院李晶的推荐。图片均来源于网络。

　　纽约市从殖民时代起，就是美国重要的港口大城市，19世纪20年代发展为全国首位性城市。此后，它一直是国家经济系统的中枢，全国城市等级体系中最具影响力的组织节点。

　　今天，纽约凭借对全球经济文化的控制力和影响力毫无争议的享有全球城市的殊荣。历史上的纽约，不仅是美国城市经济的领跑者，同时也是两党斗争的主战场，浓缩着整个国家的与社会变迁。在美国城市史研究不断精深的背景下，纽约市一直是城市史学者青睐的研究对象。以下将推荐几本给笔者留下深刻印象的著作。

　　纽约城市大学的麦克·华莱士（Mike Wallace）对于中国的美国城市史学者可能并不陌生。1999年他与埃德温·伯罗斯（Edwin G. Burrows）合著的《哥谭：1898年前的纽约城市史》（以下简称《哥谭史》）曾斩获世界范围享有盛誉的普利策大奖。华莱士亦凭借这部著作成为当前美国纽约城市史研究领域颇具权威的学者。2017年10月，华莱士用近20年之功独自续写的第二卷《伟大的哥谭：1898至1919年纽约城市史》（以下简称“《伟大的哥谭史》”）由牛津大学出版社出版。

　　“哥谭”（Gotham）在古英语中意为“Goats Town”,本是英国诺丁汉郡一个村庄之名。中世纪“哥谭”常在各种讽刺市民率真、愚笨的传说中代指城市人。13世纪初苏州城市概况，一则流传甚广的故事中，哥谭人靠装疯卖傻出人意料的免遭王权侵扰。“哥谭”后被赋予“疯狂”之意。 在华莱士看来，哥谭人的各种疯狂怪诞之举，实质是这些居民近似疯狂的追求创新活动，而回顾纽约人的过往晨夕正具有这种疯狂求新的精神特质。

　　1999年出版的第一卷《哥谭史》中，作者曾以宏大的篇幅（1383页）展现纽约从17世纪荷兰人统治到1898年纽约与布鲁克林合并——开启大纽约序幕的历史。第二卷《伟大的哥谭史》在内容上衔接上卷苏州城市概况，为读者呈现了从1898年五区合并、纽约大都市成立到1919年一战结束的纽约历史。与第一卷相比，《伟大的哥谭史》在内容编排和原始材料使用方面更加详尽、扎实。这从全书研究时段跨度仅20年，却成书合计1182页，重达4.6磅的篇幅可见一斑。当然，这也源于1898至1919年这一时段在纽约城市发展史上的重要地位。从1898年以摩天大楼为符号的城市繁荣到1907年金融恐慌以及一战前后工人、为特征的城市“危机”，既是现代纽约形成的阶段，也是纽约从国家经济中心走向全球经济中心的过程。

　　全书以历史时序为纵线，专题探讨为横线，从“兼并与矛盾”、“建设与联系”、“文化”、“对抗”和“战争”五个不同主题出发城市的五个发展阶段，为读者讲述了城市经济、城市基础设施、城市文化、社会冲突以及战时城市变革等波澜壮阔的纽约故事。与传统历史书写城市的五个发展阶段，只关注城市政府应对时代危机不同，《伟大的哥谭史》具有明显新史学特征。它关注政府与社会对于纽约发展的双向影响以及两者的内在互动。早在第一卷《哥谭史》出版时，华莱士便被贴上了城市传记史家的标签。从《哥谭史》到《伟大的哥谭史》的历史叙事，华莱士成功的向读者展现了纽约这座大都市的综合个性。书中丰富的城市发展细节，时刻提醒读者纽约是一个具体而特殊的城市空间。当然，这种城市传记式的书写，也常常因为忽视城市共性的揭示而饱受诟病。不过如果细致阅读，华莱士笔下的纽约依然是在共性的美国社会或全球环境下展开的。笔者看来，城市个案研究与宏观城市主题考察本身各有侧重。个案研究所具有的精准性和易操作性优势明显城市的五个发展阶段。未尽之处恰恰留给读者思考的空间，无需求全责备。最后，正如埃里克·方纳给这部新书的评价，对于任何一位对纽约史或美国史感兴趣的读者，《伟大的哥谭史》都将成为必读书目。

　　美国城市史学经历半个多世纪的发展，其研究主题更加深邃细致，同其他史学门类的有机结合正成为美国城市史发展的重要趋向。城市史研究深入影响各个史学领域，其研究重点和视角正在发生明显变化。其中，城市环境史便是城市史研究的全新方向。

　　自1991年威廉·克罗农的《自然的大都市：芝加哥与大西部》出版后，城市环境史的研究路径出现了全新转向。城市环境史学者开始重新思考城市的疆界苏州城市概况，关注重点开始由城市内部，如环境政策，环境与居民健康关系，不同种族、族裔对于城市景观认知等内容，转向城市外部，将城市发展置于区域环境中进行思考，使城市与其影响深刻的经济腹地相结合，考察人文生态与自然生态的互动。尽管继克罗农后，力图打破城市边界的研究著作尚为有限，但不乏精品。除国内学者已经熟知的亚当·罗姆所著《乡村里的推土机：郊区蔓延与美国环保主义的兴起》外，戴维·斯特拉德林（David Stradling）的《制造山区：纽约市与卡兹奇山区》（以下简称《制造山区》）则是一部践行克罗农城市环境史学模式的典型作品。

　　卡兹奇山区距离纽约市一百英里，历史上是纽约重要的经济腹地，今天仍是大纽约的郊区。戴维在这部突破城市边界的环境史著作中，认为纽约市对于卡兹奇山区的影响，不仅体现在经济层面的扩张，同时也和其他外部因素共同形塑着该地区的生态景观。克罗农所阐释的第二自然代替第一自然的过程，即、经济和文化力量塑造的生态系统取代自然生态系统的过程，在戴维对卡兹奇山区生态景观的历史叙事中得到体现。

　　作者指出，在不同的历史时代，纽约与卡兹奇山区呈现出不同的互动关系。期间，自然资源、现代工厂、艺术家、冒险旅行者等各种主体形塑着卡兹奇山区的自然景观。19世纪初卡兹奇山区也塑造着纽约人对于“自然”、“荒野”的认知。随后的历史中卡兹奇既是纽约人远离城市喧嚣，回归自然宁静的桃花源；是全球皮革制造网络中重要的制革据点；也是为全球最富有的城市提供安全饮水的集水区；还是纽约经济扩张和郊区蔓延的战利品。

　　《制造山区》对不同历史时期，城市与山区各种不同群体对待卡兹奇山区景观的塑造展开了讨论。这种对自然景观的文化解构，体现着城市环境史的文化转向。作者的贡献还在于，他认为卡兹奇生态景观的变迁并非“城市帝国主义”（Urban Imperialism）单一作用的结果，而是多种复杂因素合力的产物。他突破了以往学者将城市精英看做塑造环境的决定性力量，城市旅行者、山区家庭等都在形塑山区生态景观中发挥作用。

　　总而言之，戴维的《制造山区》为读者呈现了一幅山区景观与城市景观、农村与城市、人文生态与自然生态间依存、对抗与协调的历史画面。为我们在城市边界之外，发现城市提供了素材。

　　美国工业最早发端于东北部，纽约作为综合性大都市较早遭遇各种城市问题。其中，关系城市居民健康的公共卫生问题尤其瞩目。历史上的纽约曾长期充当移民入境美国的门户，公共卫生问题也因涉及种族、族裔等因素而显得更加复杂和多样。20世纪90年代，种族、族裔健康史在美国学界逐渐兴起。目前研究主要集中在四个方面。首先，探讨疾病卫生与种族主义之间的内在关系；其次，研究现代生物医学对于种族卫生问题的影响；第三，考察政府对于种族健康问题的应对；第四，种族或族裔内部对于健康形势的回应。塔尼娅·哈特的《城市健康：纽约市种族、贫穷和女性健康协调1915-1930》涵盖了上述学界关注的焦点问题，对纽约市种族、女性健康问题进行了全面的历史剖析。

　　哈特通过研究发现，历史上纽约市政府的公共卫生理念经历了由卫生主义向细菌致病理论的转变，期间公共卫生行政的权力逐渐扩张，各种族群体被置于监视之下。公共卫生改革者在疫病诊断方面，很大程度根植于各种种族主义医学的假设。种族特征常常成为判断疾病产生的源头。各种公共卫生战役中，黑人妇女和意大利族裔妇女面对各种卫生措施并非处于被动接受的地位，为了保持自身的文化认同和健康，她们往往主动寻求与现代公共卫生体系的协商之道。

　　本书的成功之处还在于，作者论述种族健康时选取的研究对象非常具体。通过不同种族的比较，揭示了各种涉及种族健康的概念是如何在社会中运行的。作者娴熟运用各类原始资料，构成本书的亮点。医学期刊、社会工作文件、政府数据城市的五个发展阶段、文学作品、甚至戏剧、音乐等材料都成为作者的重要论证根据。通过对各类文献中数据的比较，作者指出了当时数据收集以及疫病报道中普遍存在的种族偏见。这也是本书对于纽约城市卫生史的重要贡献。